番外三、十年后再相遇
时光冉冉，这一离开又十年过去了，不过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回来了吧，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哈啾！」 仰尧现在正身处在经过了十年之后全都布满灰尘的房子里，才刚把盖住沙发的防尘布掀起来就马上打了个强而有力的喷嚏。 因为我的病情实在是太严重了，爸妈一心只想快点把我带去美国再一次的治疗。所以当初离得很匆忙以至于房子还来不及委託房屋仲介看是要出租还是要卖掉都好 那一次，在基测前夕，我就这样一声不响得再次被送往美国。在我离开台湾前我写了一封信给又晴，我想亲手交给她。于是我拖着虚弱的身体我拜託mama让我暂时离开医院一个小时，苦苦哀求了好几天mama才答应。一得到mama的获准我立马套了件乾净的衣服跑到医院门口拦了辆计程车就往又晴家去。 她家竟然没人在。但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该怎么拿给她？想到这里我的胃又突然痛起来了，一开始还不是很痛还在我的忍受范围内，但没想到后来却越来越痛，终于已经到了我的极限了，再不回医院我就死定了！放弃了把这封信交给又晴的机会，我想就带着这份遗憾到美国去吧，反正这封信应该是送不出去了。 想着想着，胃越来越痛，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把视线往窗外一探──竟被我看到捲捲！ 想也没想就马上请司机停车，然后打开车门也没注意到底有没有车经过就匆匆地过了马路，把即将进到屋里的捲捲叫住。虽然很纳闷在这么时间捲捲应该要在学校上课才对怎么会还在家呢？但腹下那股像火燃烧般剧烈疼痛让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问了。 不顾捲捲惊讶至极的表情和满头的疑惑，我马上说出我的请求。 「捲捲虽然我和你没有很熟，但你是我在学校少数几个比较好的同学之一。我可以请你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徐又晴吗？」拿着信，因胃痛导致我的手正严重颤抖着。 「啊？为什么要我转交？」她一头雾水。 「因为我没有时间了。可以吗？」尽量长话短说只为了省点体力。 「可以是可以啦，你现在是身体不舒服吗？你还可以吧？同学们都很关心你喔。」 把信交给她，「谢谢，请务必帮我转交！我身体撑不住了，我先走了。」说完我就马上回车上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开回医院。 然后当晚我就马上搭上飞往美国的班机了。 但事情并不就这么到此为止了，在美国治疗休养了六个月，半年的时间让我的身体回復了很多，虽然还是不如之前那样健康点但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回台湾已经是可以做到的了。于是我又再一次向mama请求，mama也再一次的允许了。这一次的时间长了点mama答应我可以回台湾一个礼拜，而且不论结果如何这一个礼拜的自由换来的是在五年之内不可以再回台湾了，所为的代价。 所以那年，在距离基测六个月后的我又回来了。 虽然我没有亲口问她答案，但那个画面已经可以代表一切了，代表了她的拒绝。我也不是那种得不到就毁了你的那种人，况且我这种破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人世的烂身体，有什么资格留住你呢？说不定明天后天或下一秒我就会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呢。 只希望你至少能记住我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需要留在太多人的心中，我只需要被我视为重要的人能够记得我就够了。 转身，徒留寂寞和不捨在原地，以及我的祝福，还有我的承诺。 「我会再回来的。」 七天我只用了三天，但这个答案的代价不让我后悔，因为我短时间内也不会想再回来了。再次踏上回美国的班机，然后今天我回来了履行了我对自己的承诺。 再一次回到这个虽然待得不久但却非常熟悉的土地，悲喜交加的心情让我有点哭笑不得啊。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也不想搭任何交通工具的我就在家附近徒步走了一圈，晃呀晃的就晃到了当初把信交出去的地方捲捲家门前的路口。本来也没有想多待在那，但没想到白铁门却打开了，从里面先是衝出了一隻黄金猎犬再来是……捲捲！ 原本其实也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愿，毕竟离开了那么久这次回来也不是想连络感情才回来的，就只是单纯的履行对自己的承诺而已，而且这时突然跑去向她道谢说什么谢谢你帮我转交信给又晴好像又有点突兀，所以我假装没看到捲捲就回过身往回走了。 可却没想到眼尖的捲捲竟然发现了我还叫住了我，已经过了十年了她竟然还认得我而且还是背影！ 「仰尧？！」虽然声音听起来有些许不确定，但肯定的部分占了大部分。 非常地吃惊，没想到她还记得我，也好，就顺势跟她道谢一下吧，虽然当初我已经谢过了但这种事毕竟是个大忙啊，对我来说。 「虽然过了十年了但我还是要再次谢谢你的帮忙。」我诚心道。 只是她却支支呜呜的，这让我有不是太好的预感。 「你怎么了？」该不会跟我现在想的一样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其实那封信最后我没有送出去。因为当天晚上我爸就从我书桌上发现了那封信，也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就直接把信拿走撕掉然后再直接丢入刚好经过的回收车里了。而且那封信的内容我没有先偷看，虽然你当时并没有说不能看，但有公德心的人应该都不会偷看吧，所以我压根不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后来没多久你就转学了，而我每每在补习班看见又晴时就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后来我也就没有补了。」 看来真的和我想的没多大的出入。 「对不起。」她再次对我说。 剎时我释怀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在这一刻突然间变得像过往云烟般的轻盈透亮。那些累积了好多个日子的不甘不捨不解都烟消云散了，我想我是想通了某些事了。 看着内疚至极的捲捲，我安慰她，「其实这也不重要了。不管怎么样我想这就是命吧。如果当时你把信交了出去说不定现在就不一样了吧？但也说不定现在更不堪吧？不论结果如何现在都不重要了喔！别自责了，放在心里十年的自责可以丢弃了。」 「所以你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看来她还是很好奇。 说吧，反正也无妨，「没什么啊，就告白而已。」 她瞪大眼睛吃惊道：「告白？！那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啊！」 我无所谓的笑笑，「不过幸好你没有交给她，因为她后来交了另一个男朋友了，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而且又晴的暗恋对象就是他。」 「噢。」她看起来还是很自责，所以我决定再好心的告诉她一件事，一件大事！ 「我这个月要结婚了喔。」 「咦？」 「不过因为对方是美国人，所以喜宴就办在美国而已喔，如果你要来我帮你出机票吧。」 「不用了啦，我英文不好去那边有语言障碍给你添麻烦就不好了。我拿个小礼物送你吧，还有放在我这好几年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送得出去了，不过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她说完就跑进屋里拿了她口中的小礼物给我。 一本毕业纪念册、一件班服、一张大卡片，上面有着满满的祝福。 「这些都是对你的愧疚，那时基于我对你的愧疚所以我毕业时还特别帮你买了一份。而这张卡片是当初你生病时全班写给你的祝福但你转学了，所以也就送不出去了。不过没想到最后还能交给你，太好了！」 「谢谢了。」虽然是因为愧疚而记住我，但我还是很高兴有人记得我。 「恭喜你啦！」她笑说。 「嗯，掰掰，我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吧。」我说。 「没关係，就算没有愧疚感了但我还是会记得你的。想想看嘛，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让我愧疚了十年的人呢，是不是？」她呵呵笑了一下。 「也有道理齁。」 这次依然没有在台湾久待，虽然是最后一次了但却没有久待的必要了。离开前我在一次的去了当初看到又晴在无形之中给我的答案的那间7－11。本来也只是打算看一眼就走的了，但我意外看到了又晴，十年后的又晴其实和十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走过去我和她打招呼，但她好像不怎么惊讶。 「嗨，我回来了。」 「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你怎么不惊讶？」 「因为谢元谚告诉过我你一定会好好活在世界上的啊。」 「谢元谚？你那时的男朋友吗？暗恋了十年的那个吗？」 「嗯啊！不过我们已经分手好几年了喔。」 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我以为你会和他结婚。」 「怎么可能？就算暗恋十年很了不起没错，但谁能保证真正交往时能长久？」 「也对。」 「那你呢？」我知道她在问什么。 「我要结婚了，这个月。」 「那恭喜啦，我到现在都还是单身呢，有点忌妒你说哈哈！虽然很想去但我这个月很忙没办法去参加，就请你喝杯咖啡吧。」 我摇头，「不、我不要咖啡。我要dr.milk！」 她露出：啊！我瞭了的表情。转身拿了两瓶dr.milk说：「我欠你的现在还你！」 「不，你还欠我好几个御饭糰！」我郑重的修正了她的认知。 「被发现了！」她笑说。 喝着牛奶的同时我想起一件事。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在补习班时我问了你如果我又回美国你会怎样？之后我又说了一句话，但你没听清楚的那句话？」我问又晴。 她想了一下，摇头说忘了。 我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想说算了，既然她忘了那就算现在知道了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我摇头，说：「没事啦。」 她用一脸你在干么的表情看着我。 我笑说：「没事，忘了就好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而她也不追究了。 我想我喜欢过她的这个秘密就不需要让她知道了，维持这样就好了，这样也很好啊。 当初那句话是：「如果我的生体恶化了，只要你开口留我，我就不去美国治疗。」 接下来，番外就这样结束了。咳、咳，我知道大家都很想知道情书的内容啦，好吧现在就偷偷告诉你们吧，但是不可以去和又晴说喔，她不知道比较好。还有现在最重要的，不可以跑去和我未婚妻打小报告喔，我现在可是很爱她的，我敢发誓！更何况……现在她肚子已经有个小小生命了呢！（好孩子不可以学我喔！） 『我一直很喜欢你，虽然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但我想我打从一开始认识你就开始被你吸引了吧，只是我一开始没有发现，后来我发现了但我没有勇气对你表白，基于身体的因素也基于你那个暗恋了十年的男孩的原因，所以我始终没有说出口。但我现在就要去美国治疗了，我想在我回美国之前听到你的答覆。要是我的身体健康一点的话就可以大方的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了，可惜我没办法给你承诺因为我也无法对我自己承诺。』 生命太脆弱，脆弱到人没有办法想像的地步。我的生命比起其他人来看更是脆弱得多，多到我早就做好了随时都会死掉的心理准备，所以我从来没有对谁允诺过什么即便是我自己本身对自己的约定也没有过。但自从认识你之后一直到现在我开始慢慢学习抓住身边的每个小小幸福，虽然生命短暂渺小但我们还是可以拥有许多许多的小确幸。 于是，我开始学会承诺，从对自己开始。然后现在的我终于可以对别人承诺了，因为这会是我活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