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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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同样的考量，溪乐阻止了阿烁包机，他们像普通人一样，常规出行。临走前把南山的一切托付给庆叔照顾，林姨在此期间也转为驻家，尽力帮衬着。她再单独联系镇南，告知两人要出远门散心的计划，镇南表示大力支持；她又拜托镇南继续盯紧姓秦的，有什么消息麻烦第一时间告诉她，镇南一口应下。最后看着收拾好的行李，再一一确认、检查一番，方肯定万事齐全。
两个人单枪匹马轻车熟路来到机场，和大多情侣一样，全程自己动手自己cao心，互相配合着，没有其他任何搅扰，自然也没有任何侍奉。这是只属于他俩的蜜月。
过完安检坐着候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古城悠久的背影、熟悉的干燥空气和万里无云一碧如洗的晴空。上次从这去美国，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溪乐靠在他身上，百无聊赖观望着四周形形色色的广告牌，比较哪家好、哪家不好——咦？怎么有商家在词义尚有分歧时就使用了？她把自己的有趣发现告诉身旁人，杜烁却心不在焉，一点没听到。意识到他在走神，溪乐大概猜到他的心事，也沉默了会儿才说道，“距上次快十一年了吧？”
“是啊”。他轻叹口气。
两人俱是深深回忆，无话可说。
那次从这里出发的体验可不怎么好，不用问也知道，苦不堪言。所以溪乐不敢再说，努力避开这个话题，怕答案比自己想象到的还痛、还难。对于杜烁而言，十一年前以一个懵懂无知的高二生身份，跨越宽广之最的太平洋，去往彼岸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广阔国度，简直梦游一样被推着走。噩梦。
他是被当时的“家”打上了“坏小孩”标签，刻上有罪印记，黥面刺字般，发配国外、流放异乡的。整个定罪过程“行云流水”，早就被人订制好、一手包办似的。
很多环节如今他已想不起来，具体印象变得模糊，只依稀记得那天也是个晴天，接着就糊里糊涂半推半就起飞了。之所以记不太清，是因为当时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事发才第二天，他的行李证件就被打包好，拉出门、去机场、过境落地，一气呵成。
在这短短两三天内，经历太深刻、太沉重、太压抑，有冤无处诉、有口不能言，沉默地咬着牙，全都往肚子里咽。正是因为太苦了，魂灵反而碎了，意志寻了个黑暗角落躲了起来。
其实也可以用最简单的科学理论来解释，心理学书上说，人有一种自我防御机制，会在潜意识深处抹除其最痛苦的记忆，以此来保护自己，避免发疯、找死。
杜烁这么一晃神，差点忘了自己的飞机。广播洪亮的一嗓子，将他从陈年往事中拉出来。现在还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他训斥自己。接着转身去扶溪乐。两人登机入座后，又闲下来无所事事，为避免再胡思乱想，杜烁拿起一份杂志。他把脸埋在书里，借着这掩饰，努力平复心态、收回神志，劝自己看淡些、放松些、体面些。
溪乐还担心头等舱太差，不比他素日待遇，他不习惯，不过现在看来也挺不错，性价比很高。座椅舒适，光线明亮，服务周到，空间不算狭小，拉上帘子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私密性也好。他应该能适应吧？
居高临下俯瞰大地的景色，应该还在国内。从国内出来需要很久，跨越海洋也用时很长，入境美国再到他们的目的地更是漫长。昼夜颠倒间她已半梦半醒不知道多少次，醒了就看看右边的人——他也睡着了，呼吸均匀，眉头舒展，神态平静。就这样注视着他，直至完全放空，不管左边风景如何更迭变换，她只想永远靠在他身边。
前方目的地是迈阿密，亚热带海滨城市。蹭不到全美最繁华显赫的热闹，可以蹭蹭数一数二的南部风情，悠悠玩转。
飞机降落了。陌生国度的大都市，略微有些湿意的空气，辨不清来源的奇怪噪音，处处新奇的英文标牌，乍一看浑不认识，令溪乐一时难以适应。人头攒动，却彼此毫不相关、各行其道。只有碧空如洗的蓝天和迎风摇曳的橡树，与国内别无二致。
杜烁一时也有点恍惚，对着这完全不同的热闹，简直另一番天地。不过一眨眼又通了，其实没什么不同。人，在哪里都一样。他熟练切换回三年前的英语世界模式，又握紧了溪乐的手。溪乐下意识回望一眼，两人对视后，她被他的镇定自若感染，也松弛了下来，再去看指示标牌，大部分都认得。
没有专人迎接，他们顺着指示，自己一路寻到酒店，这次住宿比前几次稍微差点（自然是她的主意）。尽管如此，开销也抵得上她两年的生活费。等一切基本收拾妥当，她终于咚地一声把自己往松松软软的床上砸去，“这床睡起来真舒服！”杜烁倒是没那么激动，也不累，还在那不疾不徐继续摆弄行李。
溪乐一边看着他耐力仍那么好地走来走去，一边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倒，平复自己的心情。终于梦想成真，睡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美利坚土地上。熟悉是因为她之前心心念念无数遍，陌生则是从未实现过，今天是第一次。还有一重意义，周围一切环境是陌生的，但眼前人却是最熟悉的。
因此她的新鲜亢奋劲儿怎么都压不下去！睁眼闭眼间都觉得如梦似幻，原以为很远的距离没想到这么短，原以为很难的入境没想到这么容易！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翻个不停，杜烁被这动静吸引，准备过去好好“压制”一番那脱兔。
那兔子却赶在他近身前猛然一个翻转，把四肢都舒展开，主动把最脆弱柔软的部分敞开对着他，又眨巴着灵动晶莹的大眼睛，薄唇一张一合，全神贯注等一个答案，“你觉得美国怎么样？”
这……这不是一句话能回答的。
两个人单枪匹马轻车熟路来到机场，和大多情侣一样，全程自己动手自己cao心，互相配合着，没有其他任何搅扰，自然也没有任何侍奉。这是只属于他俩的蜜月。
过完安检坐着候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古城悠久的背影、熟悉的干燥空气和万里无云一碧如洗的晴空。上次从这去美国，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溪乐靠在他身上，百无聊赖观望着四周形形色色的广告牌，比较哪家好、哪家不好——咦？怎么有商家在词义尚有分歧时就使用了？她把自己的有趣发现告诉身旁人，杜烁却心不在焉，一点没听到。意识到他在走神，溪乐大概猜到他的心事，也沉默了会儿才说道，“距上次快十一年了吧？”
“是啊”。他轻叹口气。
两人俱是深深回忆，无话可说。
那次从这里出发的体验可不怎么好，不用问也知道，苦不堪言。所以溪乐不敢再说，努力避开这个话题，怕答案比自己想象到的还痛、还难。对于杜烁而言，十一年前以一个懵懂无知的高二生身份，跨越宽广之最的太平洋，去往彼岸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广阔国度，简直梦游一样被推着走。噩梦。
他是被当时的“家”打上了“坏小孩”标签，刻上有罪印记，黥面刺字般，发配国外、流放异乡的。整个定罪过程“行云流水”，早就被人订制好、一手包办似的。
很多环节如今他已想不起来，具体印象变得模糊，只依稀记得那天也是个晴天，接着就糊里糊涂半推半就起飞了。之所以记不太清，是因为当时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事发才第二天，他的行李证件就被打包好，拉出门、去机场、过境落地，一气呵成。
在这短短两三天内，经历太深刻、太沉重、太压抑，有冤无处诉、有口不能言，沉默地咬着牙，全都往肚子里咽。正是因为太苦了，魂灵反而碎了，意志寻了个黑暗角落躲了起来。
其实也可以用最简单的科学理论来解释，心理学书上说，人有一种自我防御机制，会在潜意识深处抹除其最痛苦的记忆，以此来保护自己，避免发疯、找死。
杜烁这么一晃神，差点忘了自己的飞机。广播洪亮的一嗓子，将他从陈年往事中拉出来。现在还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他训斥自己。接着转身去扶溪乐。两人登机入座后，又闲下来无所事事，为避免再胡思乱想，杜烁拿起一份杂志。他把脸埋在书里，借着这掩饰，努力平复心态、收回神志，劝自己看淡些、放松些、体面些。
溪乐还担心头等舱太差，不比他素日待遇，他不习惯，不过现在看来也挺不错，性价比很高。座椅舒适，光线明亮，服务周到，空间不算狭小，拉上帘子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私密性也好。他应该能适应吧？
居高临下俯瞰大地的景色，应该还在国内。从国内出来需要很久，跨越海洋也用时很长，入境美国再到他们的目的地更是漫长。昼夜颠倒间她已半梦半醒不知道多少次，醒了就看看右边的人——他也睡着了，呼吸均匀，眉头舒展，神态平静。就这样注视着他，直至完全放空，不管左边风景如何更迭变换，她只想永远靠在他身边。
前方目的地是迈阿密，亚热带海滨城市。蹭不到全美最繁华显赫的热闹，可以蹭蹭数一数二的南部风情，悠悠玩转。
飞机降落了。陌生国度的大都市，略微有些湿意的空气，辨不清来源的奇怪噪音，处处新奇的英文标牌，乍一看浑不认识，令溪乐一时难以适应。人头攒动，却彼此毫不相关、各行其道。只有碧空如洗的蓝天和迎风摇曳的橡树，与国内别无二致。
杜烁一时也有点恍惚，对着这完全不同的热闹，简直另一番天地。不过一眨眼又通了，其实没什么不同。人，在哪里都一样。他熟练切换回三年前的英语世界模式，又握紧了溪乐的手。溪乐下意识回望一眼，两人对视后，她被他的镇定自若感染，也松弛了下来，再去看指示标牌，大部分都认得。
没有专人迎接，他们顺着指示，自己一路寻到酒店，这次住宿比前几次稍微差点（自然是她的主意）。尽管如此，开销也抵得上她两年的生活费。等一切基本收拾妥当，她终于咚地一声把自己往松松软软的床上砸去，“这床睡起来真舒服！”杜烁倒是没那么激动，也不累，还在那不疾不徐继续摆弄行李。
溪乐一边看着他耐力仍那么好地走来走去，一边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倒，平复自己的心情。终于梦想成真，睡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美利坚土地上。熟悉是因为她之前心心念念无数遍，陌生则是从未实现过，今天是第一次。还有一重意义，周围一切环境是陌生的，但眼前人却是最熟悉的。
因此她的新鲜亢奋劲儿怎么都压不下去！睁眼闭眼间都觉得如梦似幻，原以为很远的距离没想到这么短，原以为很难的入境没想到这么容易！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翻个不停，杜烁被这动静吸引，准备过去好好“压制”一番那脱兔。
那兔子却赶在他近身前猛然一个翻转，把四肢都舒展开，主动把最脆弱柔软的部分敞开对着他，又眨巴着灵动晶莹的大眼睛，薄唇一张一合，全神贯注等一个答案，“你觉得美国怎么样？”
这……这不是一句话能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