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

    寅时一刻，林青青醒来，她把娟儿她们叫醒，让她们收拾平菇装背篓，自己下树点火热汤。

    她们早上得吃一口热汤赶路，中午自然就吃竹筒里的冷汤水。

    一切收拾妥当，寅时二刻她们启程上路。

    夜还深，按照时间算还差十来分钟才凌晨四点。

    路上，林青青打头背上二十几斤的平菇，剩下二十斤两个meimei平分着背，就连颦儿身后的小背篓里也有一些零碎。其实林青青还想背些生笋去卖，可惜笋太重，她们就算背也背不了几个。

    森林里总是有小动物窸窸窣窣乱窜的声音，越往外，这些声音越少，大型动物更是没有了。

    林青青想过，她穿来这两个月多，老天爷总共下过两次雨，还是在上个月，这个月真是一丁点雨也没下。

    她们姐妹在林子里还不觉着有什么，那一片湖水绝对能养活她们，可在森林外就不一样了，动物没水，没食物，那肯定是没什么活路。

    一个月不下雨已经算是干旱了。

    那湖水有时候反涨，林青青觉得就是天气异常的原因，她们这边不下雨，其他地方肯定涝。

    走出森林，她们上了官道，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林青青吹息了油灯，路上没有行人，她们快步走着，直到辰时三刻她们才进了镇上。

    这回林青青熟门熟路还是去那条街，她们姐妹几个一起叫卖，这一回量大，她们叫卖半天，也不过才卖出去两斤。

    林青青都有些急了，她们都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根本不敢休息，如果卖不出去咋了怎么办！

    她已经看过，这一条街都没有卖蘑菇的菜农，可怎么就是不好卖呢？

    林青青她们又叫卖到rou贩那去了，今天她们也向他借称，不过给不出钱也买不起rou，所以直接用两把平菇抵了。

    rou贩自己悄悄称了称，一看快两斤重了，算起来二十多文钱，他也就乐呵呵借称。

    这时候，rou贩看她们满脸愁容的卖不出去，居然好心地开口提点她们。

    “小姑娘，你这些菇啊，顶多等会来个两家买几斤，这么多可不好销哦。”

    林青青赶紧叫大哥，问他，“您可有主意，若有我愿意再给您两斤。”

    rou贩就笑眯眯不说话，林青青暗中咬牙，忍痛说，“若都卖出去，我再添十文钱给您。”

    rou贩这才开口，他指了指路口，说，“你去那边，右转，再直走，再右转，上了主街，进江卿楼后巷里，那后门就有专门收菜的管事，你去找他，准能一块卖掉。”

    林青青双眼一亮，从怀里掏出十文钱，又递给rou贩两把平菇。

    rou贩笑呵呵地接了钱，却没要平菇，只说，“你倒爽利，没卖出去先给我钱，平菇我已经有了，钱我收下就是。”

    林青青连连道谢，领着meimei们去找那江卿楼。

    一路寻人问话，总算摸到了那个后巷，此时后巷里挤满了菜贩子。

    林青青扫了几眼，有两个菜贩板车上有些参差不齐的蘑菇，品相真是不好，缺损带泥，伞盖上都是虫斑。

    这时，一个身穿短打的亲年站在台阶上大喝，“安静！”

    “挤什么挤什么，卖了几回，还不懂规矩不是？！”

    他旁边是一位身材微胖，头戴方帽，身着绵绸衣衫管事模样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一手放身前，一手背身后，就只皱眉看着这群菜贩，一声不吭。

    直到旁边那位青年把人群控制住，他才随手指了面前一个人，说，“你的，都拿出来我看看吧。”

    那菜贩赶紧把板车往前拉，一边嘴里说道，“让让，都让让，”一边陆续给举着菜给那管事看。

    林青青就看见，他们卖的不过就是些韭菜，油菜头之类的常见品种，最难得的就是其中一个小贩板车上那六七个一斤重的笋，三十文一斤被那管事挑走了。

    林青青心地暗自咂舌，好家伙，这笋比她的平菇贵了一倍。

    等到那两个有蘑菇的小贩板车上蘑菇都被挑走后，巷子里就只剩林青青几个了。

    站在台阶上的青年看了她们一眼，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地说，“有没有东西要卖，没有赶紧走，穿的跟叫花子似的。”

    林青青也不着恼，笑着走上前去，接话道，“有的有的，我们卖平菇。”

    管事一听，来了兴趣，让她们打开背篓看看。

    林青青自信满满地打开背篓，新鲜饱满的平菇一把把整齐的摆在背篓里，表面光滑无损，看着就喜人。她再拿了一把出来给管事看。

    管事接过，仔细检查，菌子伞盖和伞背包括菌杆都光洁无比，而且这一把，每一朵都是最嫩最新鲜的，品相真是好的不得了。

    林青青捕捉到管事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她问道，“您要吗，我有很多。”

    管事沉吟片刻，反问她，“品相可都一样？”

    林青青点头，把meimei们的背篓也打开。

    管事翻检一会，见果真品相都好，于是朝后挥了挥手，里面立刻出来两个人，抬着个大大的扁竹篱就要来装。

    林青青后退一步，问道，“您还没给我说价呢，我也没称。”

    管事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让那两人停下，又派人进去拿称。

    他看林青青戒备的模样，说道，“我还不至于昧你这点东西，十八文一斤，卖是不卖？”

    林青青仔细品味他那句话，十八文一斤卖不卖，这么问肯定就是压了价，感情之前她在集市里都卖便宜了！

    想到最近干旱，刚才那两个菜贩品相那么差的蘑菇都能卖十五文，林青青一瞬间膨胀了，她觉得自己的平菇怎么着也得二十五文卖。

    不过呢，她是讲不到这个价的，而且她也不愿多生事端，吃亏是福。

    于是她假装熬价不说话，那管事又笑一声，说道，“罢了，看你们这模样，给你们算二十文一斤。”

    林青青立刻不拿乔了，眉开眼笑地对着管事千恩万谢，还把颦儿背篓里那三斤左右的零碎白送出去。

    这会一称，她们总共有六十二斤，一千二百四十文。

    算好钱，后门内就有人拿出一串铜钱又两百多个铜板给她们。

    林青青拿到手，也不管别人走没走，当着面便清点起来，那管事居然也不走，就那么看着她数，等她数完还问她，“可对数？”

    林青青点头。

    管事还有话说，他直接开口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问，“你这么多品相好的平菇从哪里来？”

    对于这个问题，林青青早就准备好说词糊弄过去，她咬死就说是在山上采的，至于哪座山，她也不清楚，就是在林子里。

    管事心里疑惑，暗想:这么多品相好成熟度如此一致的平菇得要运气多好才能碰见。

    他不知道的是这根本就是林青青她们自己种的。

    这个世界还没有蘑菇种植技术呢，全靠天靠大自然。不然蘑菇也不会卖这么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