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爱别离

    青少年的恋爱，尤其是在偷尝禁果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轰轰烈烈，只有荒唐和更荒唐。饶是姜绯三令五申，宣布这是最后一次，但徐奈东像个牛皮糖一样，总有办法缠出下一次来。

    开学前的最后一次补习班结束后，姜绯没了力气，靠在徐奈东肩头嗔道：“让你来上课，没让你上……”

    “嗯？”

    语文课代表好了伤疤忘了疼，伶牙俐齿的又要说什么荤话。徐奈东低头看她，额头碰在她眉心，含笑等她后半句。姜绯急急收住话音，又免不了担心：“看你开学摸底考怎么办。”

    搂着女朋友，别说是成绩下滑，就算世界变成原子徐奈东也不在乎。他无所谓地说：“怕什么，靠姜老师给我补习。”

    我文科你理科，我能给你补习个屁。姜绯腹诽，又实在喜欢徐奈东这股热乎劲。她摸了摸他的脸，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我们……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呀。”

    尽管姜绯本人都觉得这句话教条到不像是自己会说的，可不得不承认，她的忧虑十分有道理。脑子里除了跟女朋友贴贴就是黄色废料的徐奈东，荒废了一个寒假不说，单词没背、公式没练、定理没摸，还破天荒靠抄完成了寒假作业，开学摸底考不出意料，成绩一落千丈。

    共同进步、一起努力，早恋之后成绩不降反升的神话，果然是校园电影里的意yin；现实世界里，色令智昏才是常态。

    “徐、徐奈东……”姜绯想正经说几句话，督促徐奈东上进，但徐奈东铁了心要抓住大课间的时机跟姜绯抵死缠绵，把她压在楼道的墙上吻得喘不上气才肯罢休。姜绯七手八脚地挣扎，到最后眉头一皱，生起气来，徐奈东才放开手听她说话。

    “学习、学习还是得抓起来。”姜绯皱着眉头说。她顿了顿，难为情地开口，感觉自己在哄小孩：“不是还要跟我一起考去燕都吗……”

    考去燕都。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让恋爱脑徐奈东稍稍找回一些理智，那大概就是“燕都”这个镜中花、水中月的目标了。一顿饱和顿顿饱，傻子都分得清；更何况，徐奈东压根没想过姜绯打心眼里不相信他们的感情能持续到高考，也从没有把他列为未来计划的一部分。他不知道姜绯在画饼，只当她真心为两人的未来考虑，故而也打起了精神，把上课走神想姜绯的次数从十次减到了两次，至于每次走神的时间有没有变长，就只有徐奈东自己心里清楚了。

    摸底考的糟糕成绩如同蝴蝶扇动了翅膀，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徐奈东太过年轻，学不会姜绯不动声色、静水深流那一套，对恋人的思念充斥了大脑，知识就再也不进脑子了。除了频繁傻笑、对着手机发呆之外，他的分心还直观地反映在成绩单上，对此何皎皎一筹莫展，趁着儿子周末放假回家劝了又劝，隐晦地提醒了好几次。

    “我看啊，你上的那个寒假班一点用都没有。”临到周日下午返校的时候，何皎皎一边给徐奈东收拾着行李，还在一边嘟囔，“我看有些人找那种一对一的家教，感觉效果还蛮好。你要不要也……？”

    和姜绯的燕都之约，加上母亲的苦口婆心，多少让徐奈东产生了些许触动。意识到自己为了跟姜绯约会、胡乱报了补习班又不认真听课，浪费了父母一大笔血汗钱的行为是多么荒唐，徐奈东有些讪讪。他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好。都听妈安排。”

    何皎皎动作很利索，徐奈东的周末很快就被林林总总的补课计划填满了。现在，徐奈东每周六上午的时间属于城市另一头的数学连堂补习班，下午则是小班化教学的英语课。周日的上午理论上可以用来休息（如果周末作业不多的话），下午则要提前返校，据说何皎皎托关系在六中附近找了个退休老教师，一对一为徐奈东辅导物理。

    这满满当当的时间表，是大部分培州省学子高中生活的缩影。他们承载着父母的期望，放弃了大部分私人时间，出入于一个又一个补习班或是兴趣班，成为一台台刷题机器。尽管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可一想到几乎每个周末都要与补习老师为伴，跟姜绯厮混的时间被压缩到无限趋近于零，徐奈东仍是有些惆怅。

    “没关系，来日方长嘛。”姜绯柔声宽慰他。

    且不说这句“来日方长”有多少哄骗未成年人的嫌疑，总归让徐奈东平复了些许心情。他投入到连轴转的补习之中，忙得几乎没有半点私人时间。补习班的老师管得严，对每个学生薄弱的知识点都出了针对性的题目。徐奈东现在不止要应付学校里的功课，还要面对林林总总的补习班作业和大小考试，更要抽时间参加校足球队的训练，活脱脱被抽成了一枚陀螺。

    成绩有没有提升暂时还不知道，对女朋友的思念却此消彼长，一发不可收拾。光是在课间休息时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要紧紧抱住她，听她的呢喃细语，任凭她调皮的发丝散落在他的颈间，然后他们笑作一团——这才是真正的恋爱。

    忍到第二周的周日，补习结束后，徐奈东早把圣贤书抛在了脑后。利用下课后、晚自习前那一丁点儿时间，他急吼吼地，敲开了姜绯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