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与老祖宗成为朋友（宿傩产生食欲/咬脖子喝血）
就像过去一样，那人坐在庭院中，等待着他。 雪白的长发、俊逸面容和挺拔的身姿，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似乎从没变过。 “你来了。” 含笑的目光望过来，石桌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穿着狩衣的男人对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吉祥丸……” 比起【菅原道真】，五条昭更习惯喊这个名字，事实上，对方跟他说的也是这个名字。 事到如今，也只有五条昭会这么叫，鼎鼎大名的菅原家善三子，最有天赋的「六眼」。如今地位与当年天差地别，可对方在他面前，似乎还是那般随意。 “你泡茶的手艺进步了不少。”五条昭给面子地喝了一口，品不出味儿来，又放下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等我了呢。” “怎么会，你来发现我不在的话，肯定很难过吧，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菅原道还是那副真不着调的模样，觉得他浪费好茶，将他杯子拿过去，喝了起来。 “菅原家也不差这一口茶吧？” 男人笑而不语，谁知道风光霁月的外表下是这么一副腹黑的性格呢？ 五条昭想起两人相识的经历，不由得感叹一声。 那时候，五条昭还是个小孩，第一次入梦还不太熟练，很快就离开了。 第二次，他再进去，还是出现在上次离开之前的地方，又一次碰上菅原道真。顺手被对方捡回家。 菅原道真说，当时只是意外，自己本来是正处理委托的。五条昭恰好出现在任务地点，而且看在相似发色、瞳色的情况下，才救了他。 五条昭当时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仿佛还能感觉到腥甜的血味。可菅原道真说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像是镜花水月般，五条昭居然回到了千年前的平安京。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跨越时空的，甚至还想过当成一个梦——但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仿佛割裂了，将他的人生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现代五条家，一个是平安时代、见到了他老祖宗。 说实话，五条昭根本无法想象，菅原道真原来是这个性格。 他特意去网上查了，还翻了五条家的藏书、卷轴，想找到关于先祖的事迹描述。 “除了外貌，你哪里像是贵族子弟啊，更别说是菅原公……” “以貌取人要不得哦。”菅原道真笑着，将人从地上抱起来，“而且你也不像是我的后代嘛。” 这也是那次，菅原道真询问他是哪家孩子的原因。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也是六眼，天赋极强。” 菅原道真并没有问是谁，看起来倒是不太乐意被比较。 有着对方养着，五条昭竟然也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下来，只是对外称是菅原的养子。 和五条家老祖宗相处，倒是没什么别扭，只是五条昭得到不少好处——菅原道真似乎有意培养他。 不仅教他学习，训练他，还带着他去祓除咒灵，好像……真的将他当孩子一样养着。 “你的天赋不差。”菅原道真说，“而且还是我的「后人」呢，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你学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完全无视了五条昭的摆烂态度，逼着人开始努力学习。不得不说，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五条昭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打破咸鱼座右铭。 虽然他也不怎么认真就是了。 五条昭在这个时代现身时间似乎是不稳定的，偶尔连续几天都能看见菅原道真那张脸，有时候又安稳睡过一夜。 他觉得，自己就像海那边的“梦游仙境”一样，掉入了洞里，跨越了时空。 菅原道真：“真是奇妙的缘分。” 有时候，五条昭会有种错觉，自己好像真的生活在这个咒灵遍地的时代，练出一身极好的体术、对咒力运用更加得心应手，更加了解透彻诅咒、咒灵。 直到某一天，自称他老师的菅原道真笑着恭喜他终于出师。 彼时已经十五岁的少年，不管是现实还是在平安京，都有了独自祓除特级的实力。 尤其平安京咒灵更强，却还是轻松被他解决，这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挺强……？ “这是自然，哪怕你没有六眼，也不代表你弱小。”菅原道真说，“区区六眼和无下限，根本不是衡量上限的标准。” “我教你研究咒力的开发，就是让你拥有了无限可能。” “只要你够聪明、肯下决心，你就能挖掘出自己的所有天赋。” 这话说的好听，五条昭跟他打的时候却从来没赢过。 他不怀疑菅原道真的话，只是觉得……他真的有必要努力吗？ “你不是追求自由吗？实力才是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格又如何能有决定权？” 五条昭：”你说得对。” “但你就不能放水让我赢一次吗？” “不行哦。”唯独这个，菅原道真不会松口，“有挫折才有动力嘛。” 而且要是让你赢了，想必很快就会感到无聊，进而感到厌烦的吧？ 五条昭有时会把现实的事说给菅原道真听。比如和他一样是六眼的悟。 但是，菅原道真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他的目光总是含笑，望着少年。他看着少年一天天长大，从小团子长成青年，容貌越发出色。 平安京浪漫风雅的作风让五条昭一度饱受困扰。毕竟，这种贵族半夜翻墙到情人家里夜会，不仅不耻还成了美谈，他被贵女大胆示爱也正常。 菅原道真替他挡住了那些狂蜂浪蝶。 “不必理会那些家伙。” “可是……为什么连男的也有啊？”他吐槽着，觉得平安京也太开放了。 五条昭也不是时刻都待在菅原道真这边的。毕竟对方还是要工作的，为天皇打工。 每到这时，他总有种微妙的感觉——他好像被菅原道真包养了？ 不不，人家是他现在的老祖宗，养他很正常吧？ 不再过多纠结，五条昭换上便于行动的衣服——鉴于某人总是热衷于给他准备华丽的衣服或者繁琐的狩衣，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么一件朴素点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有点在意自己的落地点。菅原说，那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雇了一辆牛车，带够干粮，五条昭挥退了想要跟随的仆人。 平安时代交通并不发达，泥路崎岖，靠牛车出行速度很慢，但五条昭不想靠着自己两条腿走。 “要是像菅原那样有瞬移技能就好了。”他忍着牛车的颠簸，四天后总算来到目的地。 村落外是田埂，还没靠近，那些正在树荫下休息的平民就慌忙迎上来。 五条昭不是第一次过来，但这些人，大概是骨子里对贵族阶级的恐惧，哪怕他表现得再平易近人，也不敢放松。 “大、大人……” 刚开始他们是喊他“老爷”的，但是听着感觉像地主，而且年纪还比他大，就让他们换个称呼。 平民们认得他，只是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五条昭看向村子，此刻是正午，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传来饭菜的气味。 但他的注意并不在这里。他看见冒着烟的村子上方，环绕着一股黑色瘴气，并不明显，但是杀伐气很重。 掀起斗笠，他对着后面人说了一句别跟过来，就走了进去。 顺着咒力残秽，他找到了目标。 脚踩着满地鲜血的男人察觉来人，回过头，“嗯？” 那是个面相凶恶的男人，虽然长得不差，但眉眼间的血煞之气让他看起来宛如恶鬼，异于常人的四只手。 看着那张脸上的黑色纹路，以及那异常的外表，五条昭认出了对方身份，两面宿傩。 “哪里来的小鬼——” 嘴角还沾着血的恶鬼眯起眼，忽而裂开嘴角，“刚好没怎么吃饱，虽然是个男人，但看起来勉强能入口……” 那就是五条昭与两面宿傩的初见。 彼时，刚好撞见吃人现场的五条昭被当成了食物，而那只怪物强悍的可怕，被众多咒术师称为灾厄。 五条昭差点连命都丢了。 虽然最后靠着术式，以及被训练出来的战斗本能扛下了对方的攻击，但他显然打不过。 五条昭断了两面宿傩的一只手臂，自己腹部也被捅了个洞。而他看着对方舔着指尖上自己的血，一阵头皮发麻。 但同时，他也闻见了两面宿傩的血味，很奇怪……他竟然有种心脏鼓动的感觉。 就像是……年幼时喉咙中的腥甜。 “是……你？” 战斗中衣服已经破烂，五条昭趴在地上，艰难地支起身子，却被身后人掐着后颈摁到地上。被掌握了命门的五条昭瞳孔骤缩，但两面宿傩却意外的没有下杀手。 “奇怪……”男人嗓音低沉，尖锐的指甲掐着他的脸颊，对上居高临下看过来的四只眼睛，“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的味道？” 因为这个姿势而感到屈辱的五条昭：“哈……？” 灼热的鼻息喷在耳后，五条昭汗毛立起，仿佛凶恶的猛兽正欲择人而噬——两面宿傩确实危险。 这也是，五条昭第一次翻车。 他几乎无法反抗，只能被压着身子，感受着脖颈收紧的力度而带来的窒息，他深喘了几下，却又在下一刻感觉脖子一痛—— 两面宿傩咬了他一口。 那一瞬间，颈动脉破裂，血液喷溅而出，五条昭甚至来不及反抗，疼痛让他眼前一片发黑，浑身痛得痉挛，连手指都动不了…… 大量失血让他浑身发冷，但背后压着他的躯体又传递暖意，恍惚间，他感觉到颈侧埋了个脑袋，有谁吮吸着他的血液。 发白的嘴唇动了动，“两面宿傩……！” 那时，五条昭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然而不知为何，两面宿傩最后放过了他。等他恢复意识时，看见的是菅原道真。 对方沉着脸，没了往日的轻佻随意，“是谁伤的你？” “……两面宿傩。”五条昭查看了一下伤势，已经痊愈，“你用反转术式治好我了？” “……不是我。” 菅原道真找到人的时候，少年浑身都是血，但没有半点伤口，现场也没留下半点咒力残秽。他只得将人带回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你怎么跟他对上了。”菅原道真折扇敲了敲手心，他坐下来，抬手理了理五条昭的头发，“这家伙有点麻烦，行踪不定，不太好找。” “你要帮我报仇？” “你说呢。”菅原道真似笑非笑，但眼中怎么看都没有笑意，“我可是护短得很，就算是两面宿傩……” 平安京咒术师对咒灵尤为痛恨，尤其是两面宿傩这样强大的存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是对方太强，前去讨伐的咒术师几乎全军覆没。 菅原道真与两面宿傩打交道次数不多。 五条昭问起来，也只能给出现京中对两面宿傩的传言。总的来说，很恶劣、嗜杀，有食人怪癖，比起人类更像是怪物。 无人知晓两面宿傩到底何时成为诅咒。 这次一见面，五条昭就问起最近的情况。 “我记得…前天不少人提议一起讨伐两面宿傩。” 在消息方面，菅原道真一向掌控得最多。 “那家伙这么招人恨啊？”五条昭幸灾乐祸，“不过，他们打得过两面宿傩吗？” 不是他小瞧如今咒术师实力，只是哪怕是天才辈出的平安京，力量水准全都上升一个境界，加上两面宿傩变成诅咒，汲取恐惧变得强大，可是名副其实的“鬼神”。 “如果你对上他，谁更强？” 菅原道真愣了一下，而后缓缓道：“虽然很想在你面前维持高大的形象，但是——两面宿傩很难对付，如果任由他继续成长下去……” 男人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就算能赢，也要付出相当惨烈的代价。” “人和诅咒是不同的，人类rou身有上限，但诅咒却没有。” 他还想问些什么，却感觉一阵眩晕——他从梦中醒来了。 “悟……？” 白发少年用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抚摸着他的下巴，感觉到痒意，他拍开五条悟的手，又闭上眼睛。 但下一秒，他睁开，五条悟的视线太强烈，想忽视都做不到，“干嘛一直盯着我？” “因为你好看啊。”五条悟直言不讳。 五条悟手臂揽住他的腰，毛茸茸脑袋蹭到他颈窝。 他没有和五条昭说的是，六眼捕捉到了青年睡着后咒力的奇怪涌动，以曲线上升的趋势增长。 早知道五条昭的特别——自身咒力会随着年龄而不断提升，但如此的速度显然是不正常的—— 已经比五条悟咒力还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