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屋 - 同人小说 - 【九冰】看见徒弟被抹之后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沈清秋,我真的很想你

第十八章 沈清秋,我真的很想你

    

    待沈清秋重又站在洛冰河房门之前,恰逢夜浓之时。

    浓墨一般的黑褪成不太鲜明的湛色。彼方有零星飞鸟轻掠,羽翼只掀来一点风声。晓雾凝紫,水汽湿稠。

    他站定了片刻,还是抬手推了门,动作和声音都很轻。

    洛冰河仰着脸躺在原来的位置,眼睛定在漆面脱落的梁上,听到声音才转过头来,有些沙哑地,甚至于有些反应滞顿地道:“师尊,你回来了。”

    沈清秋嗯了一声,一面走到炉子前面试了试水温,一面道:“才四更天,怎么不继续睡?”

    洛冰河道:“弟子觉少。这个时间已经够了。”声音却哑得更厉害,让沈清秋疑心这人会不会又雪上加霜地烧起来了。于是他踱回来,把掌心覆在洛冰河额头,触手的一瞬间这小畜生竟轻微地战栗了一下。

    “也不发烧,怎么嗓子哑成这样?……头发怎么湿了?”

    洛冰河闻言牵起一个异样的笑,而那违和的笑脸在月色笼盖下竟也显出几分朦胧的柔和:“晚间湿气重,身上黏得难受,弟子就起来沐浴了。”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咬了咬舌尖,拼尽全力才没把头栽进沈清秋掌心里蹭。他该如何跟沈清秋解释自己是因为他的举动而动了最难堪的欲念,该如何向他坦陈自己的泰然自若和白水鉴心全是伪装。他恨不得成为被咬穿脖颈的猎物或者捕猎成功的狼,什么都行,只要你我的骨rou在彼此的身体里扎下根系,纠缠难分,彼此交融,他就能姑且卸去那沉重的负荷,无所顾忌地填补空虚的内里,再度成为“泰然自若”或者“白水鉴心”的代名词,只要他能——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师尊待他如观音待世人:举目不见或相见都一视同仁,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冷漠。他能用愧疚与可怜把这坐于殿堂的天上人姑且拽下来添点人气,却不能拿欲望要他步下佛龛——他已经做过了,一次两次无数次,观音只是垂眼看他。

    他几乎病态地找寻了所有沈清秋摸过碰过的东西放在手里摩挲,欲壑难平的时刻他甚至动了把手往下伸的念头。满满当当的沈清秋要他的大脑过载,昏昏然泄出第一声喘息的时候,他被自己的声音惊醒,翻身起来,半温不凉的清水当头浇下。

    醒了。水液流淌过凹陷的伤口,带来比情欲更持久的剧痛。可该充血的东西还在充血,剧痛与情欲结合在一起只会让剧痛有如罂粟。

    药石无医的此刻洛冰河选择认命,下一刻沈清秋推门进来。

    在yuhuo未消的时刻,洛冰河艰难地调动记忆,想到几个时辰之前。

    平稳的呼吸只是他给沈清秋铺就的一个台阶,台阶终点是他用天魔血包装的礼物。于是他道:“师尊,今夜情况如何,顺利么?”

    沈清秋也就如他所愿地转了话头,不再追问什么有的没的,只是道:“……异常顺利。不出意外城内撒种人就清理完毕了,天亮后集中处理,传染源就截断了。”

    “至于染病的居民,还需集中医治,城中秩序也需要时间恢复……老宫主失踪的事今晚也捅出来了,初步确定是逃窜,也要调查行踪。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了。才开了会,他们那些不成事的就留下擦屁股吧,天亮后没事儿我们就走了。”

    洛冰河眸光闪了闪:“‘我们?’”

    沈清秋看他一眼,无奈道:“不愿意回去就算了。”

    洛冰河道:“弟子不回去,怕师尊想我。”他这时终于伸手拢过沈清秋手掌,指腹在他虎口的剑茧上又碾又蹭,挠得沈清秋浑不自在。想伸手把他的手打掉吧,一垂眸却坠进这人眼睛里盛着的湖水。

    颢魄洗烟澄碧落。沈清秋呼吸一窒,下一刻他的吐息紊乱了一拍。

    而这种犹如蝴蝶振翅一般的紊乱,也延续到了清静峰上。

    洛冰河回到清静峰,集中地与同门见了一面。宁婴婴握着洛冰河的袖角问他还好吗,眼中盛了满盈的泪,洛冰河只得倾下身递给她一块雪白的巾帕,脸上还要挂着完美无缺的笑说多谢婴婴师姐关心。

    洛冰河较之无间深渊期间削薄了一些,此刻是行走的衣服架子,人畜无害得如沐春风。有意将阴郁藏匿的时候,他与昔日清静峰学徒没有任何区别。也正因这种温和与无害,他格外地讨清静峰小学徒的喜欢。师弟师妹跟橡皮糖似的抱着他的腿,洛冰河表面笑得像个再和煦不过的兄长,一面一个个摸头,一面不动声色地与他们隔开距离。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再友善不过的昔日师兄,手背青筋暴起只为压抑流窜的杀意,微笑假面之下是未出口的“凭什么你们如此轻易地获得他的青眼”。那一双双未经摧折的纯净的眼睛,比他这个赝品要动人得多。他这么想着,余光瞥见沈清秋在不远处握着折扇一动不动。

    他回头看去,却捕捉不到沈清秋眼底的笑意。

    “对谁都能笑得跟朵花似的,也是个本事。”沈清秋冷笑,“反正都是要走的,和那些小的那么亲密做什么?还有宁婴婴,她也老大不小了,你一口一个‘婴婴’地叫,不担心她以后嫁不出去么。”

    洛冰河愣了大概只有短短一息。然后他笑了,很温柔也很潮湿地轻声道:“弟子才不喜欢他们呢,每每想到还有人要和我抢你,我都恨不得拧断他们的脖子……再说,弟子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沈清秋在往他脑袋上套缰绳。这个认知让洛冰河浑身上下的血液往下腹回流。如果沈清秋想用这根绳索把自己的脖子勒断,自己也甘之如饴,甚至上赶着把头颅奉上,把绳子环套扼到最紧,系上死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多少个都可以,最好皮rou与绳套生长在一起,血迹与绳的纤维拧成湿漉漉的一股,仿佛它们才是天成。

    沈清秋闻言叹道:“小疯子……”嘴角居然在上扬。

    晚间日暮十分,沈清秋很不经意地道:“弟子居原来那间还记得吧,以后住那儿。”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了,洛冰河都没应。

    “东西都是新的全的,你一个人过去就罢了。”

    还是没应。

    沈清秋终于抬了抬眉毛:“洛冰河?”

    洛冰河站在夕照阴翳之下,半面浸在沉默的光影中,表情晦暗,看不分明。

    半晌,他生涩地开口:“……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明帆他们不敢动你。”沈清秋微笑,“还有吗?”

    “……和他们一间,睡不着。做噩梦。”

    沈清秋脸上欺负小孩的笑意凝了片刻。

    “还有……”洛冰河抬眼,脸上笑意稀薄,“沈清秋,我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