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屋 - 耽美小说 - 鹌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的银钉和耳骨上的铜环,它们先前待在床头柜上冰冰凉凉,被杨剪指尖攥着挂回李白身上时,却已经有了暖。



    李白可以确定,自己活过来了。



    即便重逢,两人能够花在对方身上的时间仍然不多。李白又回到东方美发上班,杨剪每天都在跟两个微电子系的同届毕业生闷在一块死磕产品设计,逮到个沾边的交流会就拿着样品和说明手册过去推销拉投资,除此之外,他还要每周三次地去给高中生上课,以此维持工作室的花销。



    杨遇秋倒是信守承诺,给李白打电话,邀请他吃东来顺涮rou,却被李白拒绝了。他仍然无法释怀。有时候他会觉得,杨剪必定看出了自己的遮掩,也能察觉到某些蹊跷,至于为什么不刨根问底——杨剪太累了,就算和他在一起,对他温柔,仍撇不开随时压在身上的疲惫。那么对于他提早返回的真正原因,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杨剪没空也没心思去关心,可能没两天就抛在脑后,也都是情有可原。倘若他非要问出为什么,杨剪一定会说,你有你的隐私和自由。



    但如果——李白又在想了——如果告诉杨剪这件事跟杨遇秋有关,情况又会变成怎样?还是小事吗?



    还会给他隐私给他自由随他去了吗?



    李白没有再琢磨下去,五月份灯灯离职之前和他说,工作也是,感情也好,干什么都不要太较真儿,否则只会自讨苦吃,好像很担心他的样子,但也好像很有道理,让李白时不时就记挂起来,再提醒自己。



    赶在二十号之前,李白交还了出租屋的钥匙,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杨剪的工作室暂存。在出租车上他还在后悔没有租一部相机,去给那间待了将近五年的小屋拍几张照片,还有水房,还有窗前能看到的风景——以前,杨剪还没毕业的时候,常和他一同站在窗前眺望,拆了一半的废墟后面是高架桥,高架桥后是冒烟的工厂,工厂后是落日,或者永远灰蒙蒙的天。无论春夏秋冬,从这个角度看去的世界好像都跟砖缝里的枯草一样荒芜,但李白觉得这是好风景。



    以后应该会想念的。



    没有照片的话,就只能闭着眼想了。



    那天他到的时候杨剪不在,工作室的另外两位倒是热情,帮李白腾出位置,让他把东西放在厨房装土豆的编织袋旁边。其实根本用不了多大地方,这么多年过去,李白的全部家当还是只用一箱就能塞下,也还是那只老旧的箱子。曾经藏在床下的钱他也学会了往银行存。李白还买了一个海绵睡垫,白天卷起来晚上铺开,他就可以在走廊过夜。



    收拾完东西他就要走,临行前说自己会尽快找到房子去租,借住的这段时间,有空也会回来做饭,未来的两位室友则坚持留他喝了杯速溶咖啡。他们一个戴黑框眼镜,一个戴无框,跟李白聊起过去。都是当年跟杨剪一组做创新项目在全国拿奖的老朋友,刚毕业的时候,他们三人攒了这么一个工作室,都觉得自己的千里挑一的佼佼者,能够在这互联网做主的时代发一笔财。



    名字取作3T是黑框眼镜的主意,他觉得这意味着他们三个人各自的脑容量都有一个T那么大,无框眼镜却觉得不吉利,他说那部叫做的电影里就有个3T公司,张国立、葛优和梁天演的,三个无才无德无业青年开了间皮包公司,意思是替人解难,替人解闷,替人受过,成天不干正经事。他才不想把自己的日子过成黑色幽默。



    至于杨剪——李白记得,他以前就跟自己提起过这些,不过,对于工作室命名的好坏,从不在意。



    黑框眼镜又说,自己有点想去考研究生,无框眼镜则表示再晃一年半载自己就得回老家找工作结婚了,否则时间都蹉跎了,到时候再闹个子欲养而亲不待,未免给北大丢人。



    李白搞不清这俩高材生跟自己谈人生意义何在,他问:“你们跟杨剪聊过了?”



    “还没呢,”两人面面相觑,“当初说好要一块干出一番事业……但现在真的,产品和创意有了,但中关村这地方机会多争机会的人更多,再牛逼,运气不好别人看不见你,那你就是没有投资投入不了生产,这是个死循环。老杨人很硬,怎么锤都锤不死心,是我们有时候有点跟不上了。”



    好嘛,李白懂了,这是文化人念情分,怕尴尬,要让自己当传声筒。



    他在电话里把所见所闻一一复述,注意着措辞不想让杨剪不好受,却也怕某些关键信息被遗漏在自己这儿。杨剪正在一个科技展销会上给人发传单,听他讲了长长一串儿却丝毫不受打击,笑着和他说,思考人生如何收场,那是中年人考虑的问题,我还没到二十五岁。



    李白一下子放了心,想,你就算过了三十五,也不会像中年人。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四人挤在方寸之间的小格子里,虽然拥挤,但也和谐。不过工作室的三间房都没有窗户,小灰在大厦芯儿里闷着见不到蓝天,每天都有些郁郁寡欢。李白暗下决心,要是年前再没找到合适的住处,就只能再试着把它放生一次了。有一次趁半夜,他去跟



    它聊天,想问问它的想法,猫头鹰咕咕咕地转脑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倒被起床喝水的杨剪撞见了。



    李白立刻没了声,而杨剪盯住他,也很安静,两人在模糊光线下相望,如此僵了一阵儿,就都各自回到各自的角落睡觉去了。



    让李白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元旦前一天,杨剪一改平日的效率至上,费时费力地做了件匪夷所思的事。



    那天还没到下班时间呢,红色雅马哈突然“刺啦”一声刹车在玻璃门外,发怒似的轰鸣,李白手上没活儿,推门跑出去,手里立马被塞上了头盔。那人连回屋穿外套的时间都没给他留,载上他就跑,过了几个路口碰上红灯才停下,脱下夹克,反手甩到他面前。李白只穿了件圆领线衣,正冻得牙齿打颤,慌着伸手接住,还没来得及再做出反应绿灯就亮了,接着两人就上了环路。顶着疾风,李白把夹克反过来穿在前面,其实就只套上了两个袖子,再去抱杨剪,多少能裹住一点那人的腰,他觉得这是让两人都暖和的方式,但事实上走了没多久两人就都被这天气教训了一顿,李白露在袖口外的手指都僵了,想必杨剪也是,但是没有停下,杨剪不去停,李白也不想停。



    他已然明白过来这是在去往哪里。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石景山,首钢集团的工厂旁边,在高架桥上途径那片废墟和平房。



    “我问房东了,”杨剪开口,为了让李白听清,他声音用得很重,“今天开始拆,一下午就能拆完!”



    “我也问了!”李白大声回道。



    空寂而笔直的大路,他们高高在上,用余光去瞥,又忍不住转脸去看。挖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