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屋 - 耽美小说 - 桃花入命(H)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阿青什么都好,就是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一路上劝过你许多回了。”

他这般坦诚相告,许青涵倒是愣住了,细细咀嚼了一番,脸上总算慢慢泛起薄红,原本只以为此番心意已是落花逐流水,明月照沟渠。那时还不知道,世间竟有这样的情话。

赵王爷说罢,自己尚不知凶吉,小声问:“你生气了?”

许青涵确实还未消气,人攥着赵杀的襟口,迟迟不肯抬头,心底却偷偷开了一道小门,把满腔苦水,都颤声说与这人听:“你如果真顾念我,为何要惹我动气呢?”

赵杀愣了一愣,正不知此话从何而来,就听许青涵道:“淋雨之事纵使荒唐,但许某情之所至,无可奈何。你撞见过几回,可曾稍有检点,权当顾念我?”

“明知许某毫无容人之量,王爷还处处以旁人为先,用得着我的时候,才回过头来哄上一哄。王爷却说,顾念过我?”

“那夜王爷叫我在房中小候,我一直听你的话,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四下去寻……发现你头破血流,横躺在地。”

赵王爷被他连番抢白,慌得变了脸色,直道:“青涵!此事、此事……”

许青涵自己也觉得荒谬,摇了摇头,才道:“王爷会顾念我,会想一想我心中作何想法?要是听了你的话,一直等下去,王爷不就当真死了,你若是心疼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赵杀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但羞惭之外,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步步辞别孽镜台,来到这十丈软红之中,风月云雨因缘,功名富贵荣华,那么多乱花迷眼,他都不曾忘了还债,兢兢业业,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神志恍惚之际,忽然生出一念魔障,只觉若是能把心剖出,给许大夫看一看,这人自然会明白,自己何止是顾念他,想到此处,脱口而出:“阿青,我……”

许青涵与他目光相接,等了半天,迟迟不见下文,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佯装无事地站起身来,冲他温柔似水地笑了一笑,笃定道:“王爷原本就不心疼我,如今看了一路,知道许某身强体壮,吃苦耐劳……呵,自然更不会心疼我了。”

赵杀听得心不在焉,红着眼眶,在心里默默演练了几番,要如何把心剖出来,掬满鲜血,趁热递给许青涵瞧,半晌过后,方觉荒谬。

自己为情所困,什么剖心油釜、拔舌斫截、抱柱刀床,都愿意赴汤蹈火去闯一闯——但许大夫见了,会伤心的。

要是再来一回,重伤濒死,气息全无……许大夫见了,会极伤心的。

许青涵看他一直魂不守舍,昔日往事顿时如走马灯一般,团团地在脑海中打转,自相识以来,快活得少,辜负得多,亲昵得少,冷落得多,新愁旧怨都翻涌上来,一时长睫带泪,正想解下披风双手奉还,赵杀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拦了一拦,低声哀求道:“别解,阿青,我绑的是同心结。”

许青涵听见这话,果真下不了手,怔怔落了几滴伤心泪,带泪看了一阵手法拙劣的绳结,又看了一阵赵杀的端正俊容,只觉拿这人全无办法,人犹豫再三,还是撩起赵杀额发,替他把结疤的伤处敷好药,然后才拽紧身上披风,掉头往山麓走去。

赵杀放心不下他,在身后跟出千余步,直走到天边露出一抹亮色,照亮了险峭地势,许青涵总算回过头来,哽咽劝道:“你回去吧,正事要紧。我找到冰蚕就来见你。”

他看赵杀一动不动,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柔声道:“方才山脚看到一处碑亭,亭上有瓦遮身,多少算个落脚的地方,你把车停在那里,我办好了事就来。”

赵王爷想到赵静孤身一人昏在车中,确实不敢再跟,虎目微红,眼巴巴地看着许大夫消失在山路尽头,这才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去。

第二十五章

两人这一别,就是数日之久。

赵杀自别后寝食难安,头一天便换回常穿的那套蟒袍,趁着白日高悬,早早驱车赶赴碑亭。他先将马车停到巨碑之后挡风,再把骏马解下,牵到草木丰美处拴好,任其踱步吃草,随后无事可做,只能断断续续替赵静暖一暖手脚,喂几口参水。

这样心急如焚地熬了两日,转眼又是天黑,赵王爷囫囵用过干粮,守着赵静睡下,一觉睡到子时,人突然惊醒过来。

侧耳听时,车外阴风四起,声势如骇浪怒涛,丝丝寒意,无孔不入。

赵杀一颗心骤然悬到半空,一手死死护住赵静,一手小心翼翼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只见目光尽头,远远有一辆鬼辇曳着绿火而来,车上黑无常手持名册,而白无常拿一双铁钩,特来勾人性命。

虽然离动身已过了足足十四日,可赵王爷心中仍存了一丝侥幸,想着两位同僚不过是从此地借道,只是很快,赵静便在他怀里动了一动,回光返照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

赵杀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声唤自家弟弟的名字:“阿静,可是……好些了?”

赵静一双冰冷的猫儿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琥珀色瞳眸倒映着赵王爷小小的影子,把眼前局面细细回想了一遍,才轻声道:“哥哥,若有来世……”

他气若游丝,声音小得可怜,赵王爷情急之下,凑得更近了,赵静便借势握住了赵杀一缕长发,用尽浑身力气攥在手里,柔声笑了:“若有来世,别叫我抓到了。”

赵王爷愣了一愣,不知此话从何而来,与此同时,车外两位旧同僚,隔得老远就尖声骂将起来:“快快快,这人死到临头犹作死,又少了一刻阳寿,赶不及了!”说罢一人忙着驱车,一人摩挲铁钩,鬼辇骤然狂飙起来,车上白幡鼓满了风,转眼近在咫尺。

赵杀听见这点动静,虽是不甚明白,人却不敢迟疑,借势俯低了身子,好叫赵静能多攥住自己几缕长发,双手小心翼翼地猛一使力,把瘦弱可怜的弟弟横抱在怀里,从马车中趔趄钻了出来。

赵静脸色变了一变,但他病成这幅模样,拿赵杀毫无办法,只能皱着眉,再腾出一只手,攥住了赵杀前襟。

两人立在车前,而鬼辇高悬半空,赵杀沉声道:“谢必安,范无救,可还认得赵某么?”

赵静听得微微一怔,低声道:“你在和谁说话?”

赵王爷一听他问,顿时低下头,胸有成足地安抚道:“莫怕,有哥哥在,这两位是哥哥的老熟人!”

谢必安、范无救自是白无常黑无常的俗家姓名,两位鬼差好不容易赶到此处,累得长舌从嘴里掉出来,急着要赶下一程,虽然听见几声聒噪人语,但夜风太大,并未当真听清,在半空中桀桀怪笑道:“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小兄弟,这就上路吧!”

说罢,鬼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