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做不回弟子也好，只要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金陵的梅雨已彻底被蒸干，空气中不再散发着阴冷的潮气，近日还间或响起几声早蝉的鸣叫，许是发育不健全，生来便该早早赴死，听起来并不很聒噪扰人。

    这细若游丝的蝉鸣与深绿色的园景一并被框在窗格外，道烦垂着眼默经，手很稳，但写得不快。

    三藏法师曾于长安大慈恩寺口译真经，显扬圣教，天下高门权贵、布衣善信无不心向往之。薄观音幼时也曾一心往长安去，只愿修行唯识真论，后来阴差阳错入了少林，孰料柳暗花明，少林藏经阁中竟有玄正方丈早年求来的三藏法师译经的全部抄本，他终究是妥协着，很快适应了少林的生活。

    距离过去熟读这些经书已历多年，上一次道烦重温《显扬圣教论》时尚不满双十，落笔前每一列字句都需要反复回忆。所幸这些经书他默过太多次，为藏经阁添了不少抄本，只要心如止水，熟悉的真言便如清泉般潺潺自笔尖流出……只要，心如止水。

    僧人的眉眼放松而娴静，尽管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萦绕其间，但他心知自己至少在今日是完全安全的。

    辛来夜还同早年一样，施行着严格的斋戒。他本非出家修士，甚至言行颇为狂悖，将道德层面的明教教义几乎是逐条触犯，却对这方面“日积月累”却有些“无足轻重”的教义格外遵循，饮食不沾任何荤腥。道烦心中笃定，他肯这样做，只能说明他本就是个不爱吃rou的人。

    寻常听者的斋日对辛来夜唯一的束缚是，他在这一天连乳制品也不会碰，也不会进行任何yin行。

    现下辛来夜大致是在全心全意地祷告，道烦面无表情地拼命回忆着下一句经文，企图让心思完全浸入眼前还有大半面空白的纸张里。还未勾完好不容易回忆囫囵的字句，默经的笔锋倏然一顿，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

    辛来夜对弟子的三脚猫功夫非常放心，道烦甚至还没有打出木人巷，对于在捡到薄观音前就开始刀口舔血的明教而言，等同不值一提。他没有费心去封道烦的内力，依旧有些不识相的僧人在试图逃过一次后就变得识相了——为了防止小母狗再在晚上添乱，辛来夜把他关在自己房间在地面上睡了快两旬，负责作为尿壶解决自己睡前和起夜的生理需求。

    那一次紧闭持续到辛来夜的斋日才得以终结。素来作息规律的僧人熬出一圈乌青眼眶，本就消瘦不少的皮相愈加明显，连白天被cao时昏迷的次数也较以往多，显然是夜间不得好眠。

    倒是没缺水——辛来夜没给他供应过正常饮食，只以辛来夜本人最喜欢的掺了蜜的羊乳或调料极其丰富的茶汤打发，偶尔会分些瓜果，堪堪维持住道烦的体能，却不给他任何固态食物，而道烦除却乳茶外主要的饮水来源便是辛来夜的尿水，比起玩xue育种的小母畜，辛来夜似乎更宁愿把他当作rou壶使用。

    辛来夜一离沙漠便酷爱饮水，身处安全环境时几乎杯不释手，是以他一天能排尿许多次，尿水澄清近透明，异味不大，但对道烦而言依旧是难以忍受的羞辱与折磨，而且这意味着他一天要为辛来夜服务许多次。

    道烦被逼着喝下远超自己日常饮水量的液体，被cao时往往一触即溃，被那根尺寸过分惊人的rou具刚一撑开屄口就挤得受不了，潮吹出大量yin水，乃至淅淅沥沥地失禁，被辛来夜轻蔑地称为一碰就会漏尿的母狗。

    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道烦一双唇舌尝过太多味道怪异的东西：被迫咽下辛来夜的精尿，有时还要趴在地上清理自己漏出的yin汁，他惯服的茶汤中加了许多香料与果物，味道重得令人不适，连相对柔和的石蜜羊奶入口后也泛着丝恶心。后来无论被灌下去什么，道烦的胃袋便开始本能地反酸，恶心欲呕。

    所幸yin虐之余，辛来夜依旧是那个颇爱干净的人，时不时便要让道烦漱口清洁，那是道烦唯一能接触到无味的水的时刻。他的神思早在无数个瞬间模糊，想到少林寺前师兄弟们自行耕种的菜田、一桶一桶担上山的齐华村的泉水、还有伙房灶上无味的馒头，曾经习以为常的平凡事物竟成了此刻遥不可及的梦中剪影……他已经几乎要忘记那些寡淡的味道了。

    辛来夜端着一盘西域常见的瓜果走进书房，盘中甜瓜尤其多，被前院的仆役去皮切成块垒，几乎砌成一座小山。

    僧人的背影依旧僵直着不曾转头，只是那支笔悬停在纸页上空，已经许久没有再落足。辛来夜嗤笑一声，走到道烦身侧，把果盘随手放在案上，压住一片半干的墨字。

    他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在道烦心烦意乱的紧张中席地坐下，自己拈了块甜瓜入口。

    “你怎么不吃，孩子？”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问句，即使心知今日是斋戒的安全期，道烦仍旧下意识遵循，拿起盘中瓜果浑浑噩噩往嘴里送。

    甜腻的汁水在唇齿间绽开，比他平时饮下的任何一种东西都要清甜，然而道烦依旧恶心得难以下咽。

    他麻木地把果rou留在口腔里直到咀嚼成软烂的果泥，再用舌尖将这滩几成液态的温热甜浆顶到喉口，强迫它们自然而然地滑下去，如吞咽jingye一般。

    辛来夜难得温和地注视着他，笑道：“不必这样紧张。如果你每天都能像今日一样听话，就没必要怕我做任何事。”

    道烦眉心抽动了一下，艰难咽下嘴里泛着热度的果泥，没去看身旁的师父，只垂眸道：“如果你每天都如今日般自律，想必也能修成个外道正果，你我断不会如此。”

    “不会如此是如何？你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乖乖叫我师父吗？”辛来夜忍不住大笑，语调轻快地提醒着，“昨日你自己摇着屁股求我cao时可是比什么时候都乖，早些学好不就好了。”

    “今天是你祷告的日子。”僧人紧攥的手掌指节发白，闭眼有气无力地提醒了一句。

    “失言失言，不过放心我今天不会cao你，想必明尊也会原谅我吧。”辛来夜无所谓地又吃了几粒甜瓜，把果盘留在案上，起身施施然离去。

    他对如今的生活本有许多不满，加入恶人谷后辛来夜就不便回归明教，要镇日同那些荤素不忌的异教徒混在一起；昆仑苦寒，谷内只有恶人谷自己的商队运送物资，不似遥远绿洲汇集着西域各国商贾，留居恶人谷的那些年生活极不便利；多年后再入中原本还抱着些许温情，偏却撞上薄观音这个小白眼狼，将他残余不多的少时幻想也磨灭了。一朝梦醒，才无比残酷地被世道当头棒喝，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与开元二十七年前的畅想截然不同。

    大唐与明教皆已物是人非，如今唯有道烦，仍是他的弟子、他的孩子。

    如果他能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辛来夜想，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擅长忍耐的人，忍耐过中原人的种种偏见，忍耐过恶人谷的乌烟瘴气，包括玉汝瑕的颇多怪癖，只要一切顺心。

    如果道烦能永远顺从下去，自己不是不可以继续忍耐他的坏脾性与那副快被玩烂的下贱身子，耐心把尿壶洗干净，收拾玉汝瑕留下的烂摊子，每日喂他清甜的蔬果，让他做一只干干净净小母狗，只需要用小屄和zigong含好主人的精水，努力不漏尿，往后做不回弟子也好，只要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在恶人谷音讯不通的那些年里，辛来夜偶尔想起这个特殊的义子，也曾有过更多期待，他愿意像亲生父母一样待薄观音，也许他们会一直是命中注定的一家人。然而长大的道烦当面拒绝了代表俗世缘分的义父，却又跑出去做了别人胯下的母狗摇尾乞怜，相较之下，还是把这只小母狗领回来自用教辛来夜觉得损失小些。